内容提要:法国职业教育贯穿于初始教育和继续教育两个阶段，分正规与非正规两种类型。职业教育体系具有就业与深造相结合、职教与普教互关联两方面的特点。国家立法促进职业教育发展、发挥企业在职业教育过程中的作用以及营造对职业人才认可和尊重的社会氛围是法国发展职业教育的主要举措。

　　一、法国职业教育发展情况简介

　　2010年欧盟通过《欧洲2020战略》，提出“智能型、可持续、包容性增长”的经济发展战略，以知识和创新为基础，促进资源利用更有效、更环保、更具竞争力，通过实现高就业增加经济和社会的凝聚力。欧盟在提出的未来经济发展5项战略目标中，与教育有关的目标为: 到2020年，将基础教育缀学率从目前的14.1%降至10%以下（法国从12.8%降至9.5%以下）；把年龄在30~34周岁人口受高等教育的比率从目前的33.6%至少提高到40%（法国从43.5%至少提高到50%）。围绕战略目标，包括法国在内的欧盟各国把推动终身学习（Formation au long de la vie），发展职业教育，提高知识技能，增强就业竞争力作为优先发展目标之一。

　　法国的终身学习体系包括初始教育（Formation initiale）和继续教育（Formation continue）两个阶段。初始教育包括小学、中学和高校的全日制正规教育以及在学徒培训中心进行的工读交替的非正规教育。继续教育是初始教育的延续，是一类形式多样的非正规、非正式的教育。职业教育则是指接受教育者在初始教育或继续教育阶段，通过接受正规教育或非正规、非正式教育，学习和掌握知识与技能, 从而可以胜任某种职业或专业活动。

　　（一）初始职业教育

　　法国初始职业教育分两类: 一是正规初始职业教育。指在职业高中、大学技术技术学院、高级技术员证书班（通常设在高中）及工程师学院等学校的全日制职业教育，隶属于国民教育部、高教部及其它一些政府部门管辖。法国规定6~16岁为义务教育阶段。实际上，学生从14岁（初中三年级）即可开始接触职业教育。进入高中后可接受更正规的职业教育。除了普通教育外，法国的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可为学生提供初始职业教育，颁发多种职业文凭（见附表1），奠定就业的知识和技能基础。法国正规初始职业教育具有一定规模，2011年法国共有高中生212.9万人，其中职业高中生66.8万人（占31.4%）；大学生234.8万人，其中高级技术员证书班学生24.6万人（占9.6%），大学技术学院学生14. 5万人（占6.2%），工程师院校学生12.2万人（占5.2%）。二是非正规初始职业教育。学徒制培训是一类典型的非正规初始职业教育。对于16~25岁的青少年，可通过与雇主或企业签订学徒合同, 进入学徒培训中心采用半工半读的形式接受职业教育，获取与正规职业教育一样的文凭。学徒培训中心一般都设在行业协会或商会内，但职业中学或大学也设有此类中心。2011年，全法学徒培训中心共有各类学徒43.6万人。

　　（二）继续职业教育

　　法国的继续职业教育(或称继续职业培训)属于非正规教育，其目标是便于那些接受继续职业教育的对象适应新技术发展和新工作条件，维持或提高他们的职业能力水平，增加其社会和职业进步的机会。接受培训的人员主要分为三类，一是求职者，二是私营企业从业人员，三是公共部门职员、自由职业者等其他人员。他们通过继续职业教育可获得相应的职业文凭或一些特殊的职业证书。

　　各类公共、私立培训机构（全法约有4.8万所）及企业是继续职业教育的场所。公共培训机构主要包括地区成人技术学校联合体（GRETA）、国家成人职业培训协会（AFPA）、农业部直属院校、大学培训中心、国立科学技术与管理学院（CNAM）等。公共培训机构学员人数约占培训市场份额的20%。私立培训机构数量较多，学员约占培训市场份额的80%。

　　此外，工作经验认证（即通过个人职业经验获得相应学历程度的教育认证）也是获得职业文凭的一种途径。认证使一些拥有3年（部分5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人在不用返回学校上课的情况下获得专业技能机构的认可。

　　二、法国职业教育体系框架

　　法国具有完整的职业教育体系（见附表1），其包括几方面的主要内容: 一是“两个阶段两种类型”: 职业教育贯穿于初始教育和继续教育两个阶段，分正规与非正规两种类型。二是“三条学习途径”: 接受职业教育有三条主要途径，亦即: （一）作为全日制在校生在相关学校（中学、大学、工程师院校及其它大学校）接受正规职业教育；（二）作为学徒在培训中心进行工读交替学习接受非正规职业教育；（三）作为求职人员或工薪职员在各类培训机构培训接受非正规职业教育。三是“五级职业文凭”: 职业教育文凭共有五级，由低向高分别为: （一）职业能力证书(CAP) 和职业学习证书(BEP)，初中毕业后学习2年获得，为V级文凭；（二）职业高中会考文凭(Bac Pro)，初中毕业后学习3年获得，为IV级文凭；（三）大学技术文凭(DUT)和高级技术员证书(BTS)，高中毕业后学习2年获得，为III级文凭；（四）职业学士文凭(Licence pro)，高中毕业后学习3年获得，为II级文凭；（五）职业硕士(Master pro)或工程师文凭(Titre d’ingénieur)，高中毕业后学习5年获得，为I级文凭。

　　职业教育体系有两个特点: 一是就业与深造相结合。由于职业教育直接面对就业，其课程设置、教学内容与实践关系密切, 即使是最初级的职业能力证书也获得就业市场的认可，有利于学生参与就业。另一方面，由于学习途径和文凭级别多样化，无论从哪一条途径获得职业文凭，学生均有机会继续深造获得更高一级的文凭，有利于其提高职业技能和水平，提升就业竞争力。二是职教与普教互关联。职业教育的学习人群、学习场所或所颁发的文凭，均相对独立自成一体。一个初中生毕业后进入职业教育体系，除了随时可进入就业外，理论上还可在这个体系内逐步深造直至获得职业学士、硕士文凭乃至博士文凭。另一方面，职业教育体系与普通教育体系相互关联。如属于“精英教育”的工程师院校及其它大学校，是两个体系的重要交叉部分，长期来其生源主要来自普通教育体系。但优秀的职业学生，也可以通过自身努力进入大学技术学院乃至工程师院校及其它大学校学习，成为“精英教育”的一员。

　　三、法国职业教育发展政策举措

　　（一）国家立法促进职业教育发展。2008年，欧盟推出《欧洲终身学习资格框架》，把教育与培训体系的知识、技能分为1~8级水平（博士为第8级）。法国则把职业教育的V~I五级文凭分别对应于欧盟职业资格的3~7级水平（见附表1），使两者相互衔接，对促进法国的终身学习、职业教育和自由流动起到了较重要的作用。实际上，自20世纪初起，法国即通过制定一系列法律法规来规范对职业教育尤其是职业教育文凭的管理，促进职业教育发展。如，1911年的一项法规设置了初级职业教育文凭--职业能力证书，为职业教育规范化奠定了基础；1934年的《关于颁发和使用工程师文凭条件法》，授权工程师院校颁发工程师文凭并对工程师文凭加以保护；1966年的《关于创建大学技术学院的法令》，设置了大学技术文凭；1985年的《关于创建职业高中和设置职业高中会考的法令》，设置了职业高中会考文凭；1999年的《关于职业学士的法令》, 对职业学士教育的教学内容和知识能力测定做了规定; 2002年的《关于国家硕士文凭的法令》，明确了国家硕士文凭包括职业硕士文凭和研究硕士文凭两种类型；2013年的《重建基础教育规划与导向法》，规定由大区政府制定和实施本地区职业培训和学徒政策，帮助无业或寻找新职业的年轻人和成年人接受职业培训；同年的《高等教育与研究法》，提出职业高等教育录取政策分别向技术高中和职业高中毕业生倾斜等。

　　同时，法国在继续职业教育方面也出台多部法律法规，如《关于终身教育职业继续培训组织法》（1971）、《关于工作、就业和职业培训五年法》（1993）、《关于终身职业培训和社会对话法》（2004）、《关于终身职业培训和就业指导法》（2009）和《关于与培训基金组织达成授权协议实施管理决定的法令》（2011）等，使职业教育得到不断完善。

　　（二）发挥企业在职业教育过程中的作用。无论是中等职业教育或高等职业教育，学校与企业关系均较密切，合作培养学生是常见的校企合作模式，学生到企业实习被纳入学校教学的重要内容之一。国家出台多部法律法规，在企业接纳、实习报酬和实习报告等多方面明确企业、学校和学生的权利和义务，推动企业参与办学和保障学生实习的权益。

　　企业在职业继续教育领域的作用尤为明显，雇主可以在企业内部设立培训中心，自行培训员工，也可以向不同的培训机构“购买”培训。同时企业也是职业继续教育的主要资助者（超过40%）。根据《关于终身教育职业继续培训组织法》的规定，企业必须按照法律要求为培训提供资助。雇员规模在10人以下的企业必须支付年度职工总工资的0.55%作为职业教育经费，10~19人的企业须支付1.05%，20人及以上的企业须支付1.6%。很多企业都认为培训是一种投资，因此企业的实际培训投入大多高于上述规定比例，平均达到了3.0%以上。

　　（三）营造对职业人才认可和尊重的社会氛围。法国社会对职业教育高校毕业生的水平和能力有较高的认可度，高级职业人才就业率和职业稳定率相对较高。根据最近的法国高教统计数据，2009年毕业生中，拥有硕士、职业学士文凭和大学技术文凭的学生毕业2年后就业率分别为91%、92%和89%，拥有稳定职业的比例分别为73%、80%和71%。尤其是实施“精英教育”的法国工程师教育体系，在国内乃至国际上更是享有较高声誉。工程师文凭兼具学术和职业特性，是法国高教文凭的佼佼者。工程师院校毕业生社会地位和收入也相对较高。

　　应该看到，工程师教育是法国职业教育的特例，并不具有普遍性。其它层次的职业教育并不享有与其同样的待遇，尤其是一些低层次的职业毕业生。一般而言，初中毕业后进入职业教育体系的学生，学业上通常处于劣势，被认为不适进入普通教育体系通往继续深造的道路。进入就业后，往往从事一些简单技术的体力劳动，社会地位和收入均偏低。针对这种情况，法国努力营造尊重职业人才的社会氛围，鼓励和吸引学生走职业发展道路。如，创办于1744年的法国高中生“综合竞赛”(Concours général)，目标是通过一年一度的竞赛选拔出最优秀的高中生，获胜者由教育部长亲自颁奖，在法国具有较大的影响力。“综合竞赛”原先只设定普通高中的传统科目。1981年增设了技术类科目。到了1995年，职业类科目也开始纳入“综合竞赛”内容。“综合竞赛”给予职业教育向社会展现其价值的机会，让职业教育的优秀人才与其它领域的一样，同样可取得较高的荣誉和获得社会的认可与尊重，此举对职业教育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撰稿人：张为宇

审定人：马燕生

2013年4月

附表1 法国职业教育体系